篮球球赛直播

直播吧

哨响之后

屏幕暗下去的瞬间,屋里只剩下空调低沉的嗡鸣。最后三秒,那个在空中划出绝望弧度的三分球,像一颗坠落的星子,擦过篮筐边缘,弹开了。记分牌上鲜红的数字凝固——我们输了,输掉了这个赛季最后一场有直播的球赛。

我关掉直播,却没有起身。汗水的咸涩还留在唇边,是刚才紧张时无意识咬破的。茶几上,摊着父亲的老相册。翻开的那一页,是张模糊的剪报复印件,标题是《钢铁厂代表队加时赛险胜》。照片里,一群穿着背心短裤的年轻人,围着一个小小的奖杯,笑容灿烂得刺眼。父亲就在其中,头发浓密,手臂的线条像绷紧的弓弦。他总说,他们那时没有“篮球球赛直播”,赢了,全厂的广播会吼上三天;那份喜悦,是带着钢铁与汗水气味的、实实在在的重量。

而我的失落,是静默的,是独自面对一方发光屏幕的虚空。我的呐喊困在喉间,我的汗水只为焦灼而流。我们这一代的狂热,更像一场盛大的隔岸观火。可就在刚才,当镜头扫过观众席,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工人,穿着褪色的主队球衣,紧闭双眼,双手合十——那虔诚的姿态,与父亲照片里握住奖杯的手,如出一辙。

原来,有些东西从未被直播。它流淌在血脉里,是父亲提起“我们厂队”时眼底倏然亮起的光,是我明知会痛却依然选择守候的每一个夜晚。输赢的潮水退去,露出热爱坚硬的河床。那不只是对一项运动的热爱,是对一种不屈精神的认领。

窗外,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。我拿起手机,拨通了父亲的号码。电话接通的瞬间,我听见那边传来熟悉的、略带嘈杂的电视背景音。

“爸,”我说,“刚才的比赛,您也看了吧?”

听筒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,接着是温和的笑:“看了。小子,下次,我们赢回来。”

那一刻,我忽然明白,真正的直播从未中断。它从那个没有网络的年代一路传来,信号微弱却从未消失,此刻,正清晰地响彻在两代男人之间,这片无声的、辽阔的疆域。